地牢中的日子,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,同她们相伴的,也只有那几盏昏暗的油灯。
风妃阅靠在边上,每个时辰,都有被拉出去的囚犯,生与死,在这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。
有的人,平平静静的走,有的人,临死之际,却犹在卑微低头。最终换来的,是毫无尊严的被拖出去……「厉王爷,厉王爷您……」
「滚,本王烦着呢。」
「厉王爷,皇上有令……」狱卒拦阻不得,一个劲在旁点头哈腰。
男子不再说话,直接一掌将他挥开,「再跟上,本王卸下你脑袋。」
狱卒被撞得七荤八素,蹲在墙角捂着脸,果然不敢再靠上前一步。
风妃阅蹙眉,自己都落难至此了,他莫不是还要跟来嘲笑一番不可?索性也就不搭理,依旧背对着外头。
肩膀上被轻拍下,她耳朵竖起,就听得那邪魅的声音凑在自己耳畔,「装死呢?」
这人,真是没有一句好话。风妃阅有些懊恼地抬头,在对上他近在咫尺的两眼后,嘴角僵硬勾起,「厉王爷。」
男子收回玩笑,双目突然迸射出认真来,「你为何要认罪?」
风妃阅反唇相讥,斜睨一眼,「君家亦是你心腹之患,除了,不好么?」
「君家是,」男子说的依旧坚定,他站起身,居高而望,「可你不是。」
「有差别么?」风妃阅跟着起身,目光冷静。
厉王爷狭长的双眼睇着她,「你何须为她人受过。」
她瞳仁闪出警惕,眼眸随之微微眯起,双手抓着身前的栏木,「你这话,是何意?」
厉王爷凝视,边上的狱卒均不敢上前,他嘴角微勾起,有些轻佻,更多的却是认真,「如今,三司会审还差最后一步,今夜,我带你走。」
风妃阅愕然,继而不以为意,两手刚要缩回去,却被紧紧抓住动弹不得,「你松开!」
修长的手掌将她整个包起来,她也不挣扎,嗦笑道,「我凭什么和你走?」
「因为你挺有趣,本王要了。」如此恶劣的话语,他表情却依旧认真,魅惑人心。
风妃阅敛笑,厉王爷将包裹的手掌越发收紧,语气突然沉重下来,「你以为,皇帝真的会救你?」
她不动声色,心头却猛然一颤。
「他说君阅没死,你便信了?还是,你自己就能确定,那人就是前皇后? 」厉王爷好看的眉头轻蹙起,他压低声音,箝制的手掌不让风妃阅退开。
「 你——」如遭雷击,她脑中一片晕眩,反应不过来。
「 今晚跟我走,或许还来得及。」厉王爷依旧坚持,「君阅早就死了,到时候的刑台上,皇帝不可能换人,你就成了替死鬼。」
风妃阅倾身上前,双目如炬,「你怎会知道?」
「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木鱼脑子么?」临到这个份上,他还有心挖苦。
「不可能。」风妃阅声音颤抖,却依旧坚持,双手用力从他掌心中强脱,「我信不过你。」
厉王爷明显一怔,黑遂的眸子阴鸷下去,「你执意?」
「无人逼迫。」风妃阅说的明了,人已退至角落。男子并没有立马离开,而是忤在牢笼外许久。
心头杂乱无章,厉王爷的话让她难辨真假,午后,风妃阅被带出地牢,来至刑部大堂。
尚大人把握十足,将认罪书放在地上,「按下手印,明日一早行刑。」
这么快,冰凉的地面磕的她双膝疼痛,风妃阅望着自己的手,久久没有动作。
「现在若想反悔也已经冲了。」尚大人好心相劝,风妃阅抬起头来,目光无惧,却带了一份茫然。
反悔?
哼——
毅然决意,将掌印刻下,因为她说过,她信不过厉王爷。
一身阳光打在肩头,风妃阅贪恋地深呼上几口,所幸,明日便能出去了。那样的暗无天日,真怕这样呆上一辈子,会被逼疯。
转角,几名侍卫见到陌辰吏忙行礼,他笑容温和,「可否耽误一点时间,让我同娘娘说上一句话?」
几人面面相觑,其中一人点下头,示意旁人退后,「陌医师,可千万别让小的为难。」
「放心,就一会功夫。」男子和煦而笑,风妃阅跟着他来至边上。
「长话短说,」陌辰吏神色忽然变得严肃,趁着几人不备之际,将那瓷瓶放入风妃阅的手中,「服下它。」
「这是什么?」她不解抬眸。
「还魂丹,」陌辰吏神色冷峻,视线越过高墙,最终,回到风妃阅身上,「今晚就将它吞服下去,明日一早,我自有法子。」
掌心收拢,她眸光晶莹,带着一份感动,心头,却又惆怅万分,「吏……」
陌辰吏听她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已,随即一愣,犹如被冷水给浇了个满头满脑,「这是我心甘情愿,你不用担心。」
「这不像你。」他痛心疾首。
「我,已经不是我。」风妃阅挽唇,将手中的东西递回去。
陌辰吏见边上的侍卫向这边走来,赶忙侧过身子,挡住几人视线,「我希望你考虑明白。」
风妃阅来不及将它交出去,只能匆忙塞入袖子中,面色转为平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