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6章(1 / 2)

123 花咒再现

风妃阅记不清,皇帝那时候是怎样的反应。

御医说完之后,整个大殿中静谧无声,一根银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。抬眼望去,她看见李嫣惊讶的眼神,面前,不知是阳光,还是宫灯的辉煌,照的她瞳仁睁不开,微微,还带有酸涩的感觉。

鼻子亦是,连带心房跳动的那里,被什么,给填的满满当当。

视线有些模糊,眼眶中,分不清是冰冷,还是滚烫,水火交融的错觉,劈咖蔓延,直至将她全身包围起来。

身子被凌空抱起,风妃阅望着突然上升的一切,彷佛置身於云端。她两手落在孤夜孑肩头,双腿被他抱於胸前,整个身子,被举了起来。

他的神色,雀跃、惊喜、似梦、似真,交相复杂地呈现在脸上。

旋转,不停的旋转……

孤夜孑以此种方式将心中的欣喜表达,手臂箍的她两腿发抖,耳畔,有风声飞过,快乐的呼喊。

其中,还夹杂着旁人的声音……

「皇上——」

「娘娘——」

孤夜孑俊脸飞扬,旋转的步子停下后,望向面面相觑的李嫣同御医。风妃阅眼前一片晕眩,凌乱的发丝贴在颊侧,脑袋因重向后一仰,她适时攀上他肩头。

「皇上,当心……娘娘身子……」对上突然冷下的俊脸,御医脖子一缩,声音使了好大劲才说出来。

孤夜孑转过头,在风妃阅小腹上撇过一眼,预料中的狂风聚雨并未来到,皇帝今儿心情大好,「赏,统统有赏!」

风妃阅还是感觉不真实,惊喜过后,冷静下来,「皇上,会不会……御医诊断有误?」

陌辰吏明明说的清楚,自己是不能怀上身孕的。

皇帝身子一僵,抱着她的两手使劲勒紧,半刻不肯松开,脑袋枕在她胸前,一双虎狼般的眸子扫向才满身轻松的御医,那般神情……

有忐忑。

御医用力,咽下口水,「那个,皇上放心,臣敢担保,娘娘是喜脉。」一手将额头上的汗渍抆去,可怜一张老脸被急的苍白不已。

「我还是不放心,」风妃阅轻拍下他的肩膀,扭头冲着李嫣说道,「你去将陌医师请来,还有李太医,你先退下。」

「是。」二人神色得异,行过礼,依次向外走去。

落的太高,风妃阅只能俯眼身下男子,她语气似有娇嗔,手掌握成拳,捶着他宽厚的肩膀,「瞧你,还上皇帝呢。」

「皇帝也是父亲,朕有了孩子,和你的孩子。」

他不管不顾,甚至有些任性,抱着她的身子,在空旷的大殿中转了一圈又一圈,风妃阅娇笑连连,双手使劲圈住他脖颈,「阅儿,你好轻,要多吃点。」

她不语,张开手臂,唇畔生笑,淡淡一点,犹如一弯新月那么明媚,她檀口微张,能看见一排皓齿带笑,「好,今后,我一日四餐,不,六餐,十餐……」

孤夜孑仰头大笑,那么明朗有力,他开怀,颤抖的胸膛,抵着风妃阅腹中的温暖,那么奇妙的感觉……

陌辰吏进来之时就看见二人这般,听到动静,风妃阅迎面望去,「陌医师来了。」

男子嘴角轻勾,那笑,却极为勉强,听了李嫣事先的话,他只觉全身跌入冰窟,冷的爬不起来。极地麋香,按理说不会有任何差池,可,偏偏,却留下这样致命的伤口,如今,让他怎样去面对风妃阅呢?

孤夜孑将她放下来,双足一落地,风妃阅将裙摆理顺顺,迳自上前。

陌辰吏忍住想要退后一步的冲动,皇帝也在此时上前,铁臂不着痕迹搭在她腰上,「皇后非要执意,让陌医师过来确定下。」

风妃阅坐在边上,她气色微弱,一手刚伸出去,他便肯定了七八分。

手指把上脉,不出须臾,果真如此。

「怎样?」孤夜孑没有耐性,催促道。

风妃阅屏息凝神,提起一口气,久久没有落下。陌辰吏对上二人希翼的眼神,这种时候,自己更加不可能瞒过去,神色僵硬,他压下双眼,脑袋,沉重点下,动作机械。

「确实,是喜脉。」

风妃阅全身一松,绷直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缓和,如获释重。皇帝亦是激动连连,放在她腰上的手从方才那一刻起就不断挣紮在握紧与松开之间。她由衷展颜,忽略了陌辰吏的担虑,「这都要归功於陌医师。」

她真的以为,自己给她的药起了功效。陌辰吏顿觉讽刺,太多的压力堵在他心口,世事本就纷乱,却还来这般意外。

孤夜孑见他沉默不语,也未追究,「今天在这的人,统统有赏。」

李嫣站在不远处,她打心底为风妃阅高兴,望着皇帝渐露阳光的笑容,她心底一直以来的不放心,在慢慢抚平。

兀自喜悦,却也只有风妃阅发现陌辰吏的异常,她心头被打上隐约不安,「陌医师,你……是否有事相瞒?」

皇帝平淡的视线扫过二人,陌辰吏想也不想的摆摆手,「臣,臣只是替皇上和娘娘开心。」

与其,将事情真相告诉她,让她日夜担忧,还不如,就这样顺其自然。

风妃阅希望是自己多想了,既然陌辰吏这样讲,便没有再追问下去。

回到炼丹房,他一路来都是魂不守舍,站在殿外的廊子中央,望着花色秀丽的美景,双眼却黯淡无光。

身畔,一道人影靠过来,陌辰吏扭头一看,是陌修。嘴中咀嚼片刻,还是开口,「师傅。」

男子点下头,同他站成一线,「何事心烦

他薄唇紧抿,气息有些乱,陌修视线望向前,淡然开口,「是为了皇后有孕一事?」

陌辰吏微微讶然,却并未表现出丝毫吃惊的表情,这事,如今怕是已经传遍整个皇宫。「师傅,我还能有别的办法吗?」

失了信任,却还想抱有一丝机会,这时的他,已经矛盾非常。

陌修一手搭在他肩膀上,轻拍下,「会有办法的,该是她的劫,躲也躲不过。」莫说是没有办法了,就算真的有,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陌辰吏,三个月……都不用他们动手,皇后肚中的这个孩子,不足为惧。

陌辰吏站在外头,一直到天际飘落细雨,被风吹拂过来,斜斜地打在身上,白皙的俊颜感受到寒意,冻彻心骨。睫毛被雨水覆盖,沉重的只能覆在眼睛上,不知什么时候,陌修已经走了,林尹远远望着他的背影,踌躇满地,不忍打搅。

直到,天空巨变,风势越来越大,地上的落叶粉尘被逐一席卷,打着圈的舞在半空中,林尹大步上前,手中的披风落上他肩头,「师傅,变天了,回去吧。」

『啪——』

风卷残云,随着风势的变弱,断枝铺满地。

陌辰吏眉头紧皱,继而,垂下脑袋,一声不响的从林尹身边经过,朝着殿内走去。兄长的披风,一角迤逦在光亮可监的地面上,半层褶皱,顺着高起的门槛起伏,林尹望着他的背影,心头犹如这袍子,漂浮不定。

. 慈安殿内,早就接收到这个消息,西太后神色庄严坐在首位,堂下,站着窍尘不染的陌修。

至少,在东太后眼中的他就是这样,一袭白色长袍,虽是而立之年,可当初的俊朗潇洒,依旧不改。

「皇后怀孕,倒是一件大事。」西太后语气难以捉摸,平淡的很。她心中已有把握,既然这孩子保不了三个月,她的想法便和陌修一样,省了自己动手,到时候,白白捡来一场好戏。

她强势一辈子,却没有生下一儿一女,只是对於女人来说,这丧子之痛,她亦能深深体会。

「只是,茗儿太任性,说什么都不肯将那孩子送出宫去,如今皇上已经知道皇后有孕,当初说立太子位之事却绝口不提,这样下去,可如何是好?」东太后的担虑,让几人沉默下来。

「送与不送,由不得她!」西太后双目涌现狠戾,「总不能要我们二人给她陪葬,早知她这般忤逆,本宫当时就不应该将她带进宫。」

「那接生的稳婆同那名妇人可有下落?」

西太后手一挥,头痛欲裂,「自上次之后,本宫给了她们一大笔银子,这下倒好,果真躲了个无影无踪。」

「这不刚好?」东太后接口,「我们都找不到,更别说是旁人了。」

「不行!」笃定的声音,却是出自西太后同陌修口中,女子一语被否定,面色有些受伤,不悦地睬了他一眼。

陌修眼神温柔,声音,更是难得带有暖融融的感觉,「这些人一日不除,始终是我们心头大患,如今最不能留有的,就是侥幸。」

「对,」西太后拢下发丝,「本宫派出去的人已有一个多月,就算她们真是躲在天涯海角,也一定要掘地三尺给本宫挖出来。」

东太后闭上嘴,这种耍弄心机之事本不是她擅长,习惯了躲在西太后的身后,却学不来她那狠戾毒辣的手段。

外头的天,明明已是春意盎然,却在一夜间突然下起鹅毛大雪。天气迅速转冷,整座皇城被白雪皑皑给覆盖起来。

景夜宫内,施婕妤身着一袭粉色宫装,裘毛披风的领子焐着她惨白消瘦的小脸,双手放在嘴边不断呵气,两脚在雪地上跺起来。脚步声不再清脆 , 带着被雪掩埋的沉闷,陶心才出去一会,进来之时就看见她站在园中,枝头上落下的积雪打在施婕妤竖起的领口中,冷的她双肩赶忙缩起。